你是否常常感觉生命中缺少什么?一种隐约的不完整感,即使你已经拥有很多?这种感觉是从哪里来的?
早晨醒来,你可能感觉还好。然后打开手机,看到别人的生活——更好的工作、更幸福的家庭、更精彩的旅行。突然,一种缺乏感涌上来:“我的生活不够好。“去上班,同事升职了,你心里不平衡:“为什么不是我?“晚上回家,伴侣说了句不中听的话,你感觉:“这段关系有问题,我不够被爱。“周末独处,觉得无聊空虚:“我应该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这种永远缺少点什么的感觉,从早到晚,从一个情境到另一个情境,始终伴随着我们。
你有没有观察过,这种不完整感究竟是怎么产生的?它不是客观事实,因为拥有更多的人也一样感觉缺少。它来自一个不停的内在活动——‘我’在评判、比较、划分。看到别人的成就,‘我’立刻比较:“我不如他。“经历一个愉快时刻,‘我’说:“这还不够,应该更好。“面对当下,‘我’说:“这太平凡了,应该有更特别的。“正是’我’的这个不停活动,把完整的实相切割成碎片——好的和坏的,足够的和不够的,我有的和我缺的。在那个切割中,在那个不停的比较评判中,不完整感产生了。
那么我们怎么应对这种不完整感呢?我们拼命追逐。如果觉得事业不完整,就追求成功——更高的职位、更多的收入、更大的影响力。如果觉得关系不完整,就寻找完美伴侣——那个能让我完整的人。如果觉得知识不完整,就不停学习——读更多书、上更多课、考更多证。如果觉得体验不完整,就追求新鲜刺激——旅行、冒险、各种新奇经历。整个文化都在强化这个:“你缺少某样东西,获得它你就完整了。”
但这真的有效吗?你追求的那个目标,当你达到时,带来的满足持续多久?也许一周,也许一天,然后那个缺乏感又回来了。得到了升职,短暂兴奋后,又觉得下一个目标遥不可及。找到了伴侣,热恋期过后,又发现新的"缺陷"和"不足”。学会了新技能,新鲜感消失后,又觉得需要学更多。每一次获得都是短暂的,因为获得本身不能解决问题。真正的问题不在于你缺少什么外在的东西,而在于’我’的活动本身——那个不停制造分裂、不停说"不够"的活动。
你能看到这个吗?不是作为一个理论,而是在你自己的生活中直接看到:每一次你感觉不完整,都有’我’在活动——在比较、在评判、在说"这不是我想要的”。一个简单的例子:你走在路上,看到路边的花。如果只是看,没有’我’的介入,那个时刻是完整的——花在那里,阳光在那里,你的觉察在那里,什么都不缺。但’我’进来了:“这花不如上次在公园看到的那朵。“或者"我应该拍张照片发朋友圈。“或者"我没时间欣赏这些,得赶紧去办正事。"‘我’的每一个念头都在制造分裂——现在vs过去,实际vs应该,此刻vs将来。在那个分裂中,完整消失了。
所以完整不是你需要去获得的什么东西。它不在未来,不在某个成就中,不在某个人那里。完整是当分裂停止时的自然状态。想象一下,如果’我’的比较停止,会怎样?不是压制它,不是说"我不应该比较”,而是真正看清比较的荒谬——我和你是不同的人,有什么可比的?看清了,比较自然停止。如果’我’的评判停止呢?不是强迫自己"接受一切”,而是看到评判是基于有限的标准,而实相远比那些标准丰富。看清了,评判失去力量。如果’我’对未来的投射停止呢?不是变得消极,而是看到未来是未知的,投射是基于过去,永远抓不住活生生的当下。看清了,投射自然放下。
这不是努力达到的统一。你不能努力让自己完整,因为那个努力又是’我’的活动,又在制造新的分裂——“不完整的我"要变成"完整的我”。真正的完整是看清分裂是如何产生的——看清’我’的每一个活动如何切割实相。那个看清本身,不是’我’在看,而是纯粹的觉察,在那个觉察中,分裂被照亮,失去实质性。就像你打开灯,黑暗自然消失,不需要"努力驱赶黑暗”。觉察照亮’我’的分裂活动,分裂自然消融。
完整在当下。不是某个特殊的当下,是任何当下,当’我’不在中心制造分裂的时候。此刻,你在读这些文字。如果只是读,没有"我应该读得更快"或"我要记住这些"或"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个阅读的时刻是完整的。呼吸进出,如果没有"我的呼吸"和关于呼吸的想法,只是呼吸本身,那个时刻是完整的。声音在周围,如果没有"我喜欢/不喜欢这个声音”,只是声音,那个听是完整的。完整不是一个宏大的、特殊的状态,是每个平凡时刻,当’我’退到背景,让实相如实呈现。
从这个完整,生活完全不同。行动不是从"我缺少什么,我要填补”,而是从看见。看见什么需要做,不是因为"做了我就完整”,而是行动本身是恰当的。关系不是从"我需要你让我完整”,那是依赖,不是爱。而是从完整来的连接——两个完整的存在相遇,不是互相填补空缺,而是分享丰盛。工作不是证明自己的手段,而是表达和贡献。学习不是为了"我"的成就,而是对实相的纯粹兴趣。这是完整的生活——不是某个终点,而是每一刻,当’我’的分裂活动被看清,当下的完整自然显现,行动从那个完整自然流出。
完整一直在这里,只是被’我’的活动遮蔽了。停止追逐完整,看看’我’如何制造不完整。那个看见本身打开门,让完整显现——不是未来的承诺,而是此刻的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