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思想中解脱意味着什么?是停止思考吗?

但那既不可能也不必要,不是吗?思想在它的领域——技术、规划、交流、记忆——是必要的、是有用的工具,不是吗?

那么解脱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不被思想控制、不被思想奴役、不认同思想、不让思想成为你的全部实相、不让思想的评判、恐惧、欲望主宰你的生命?

你有没有观察到,大多数人被思想完全占据、完全淹没?

从早上睁开眼睛到晚上闭上眼睛,思想是不是不停地运转——计划今天的事、评判昨天的行为、记忆过去的伤害、想象未来的场景、担忧可能的问题、渴望得不到的东西?

即使在试图休息时、即使在躺下睡觉时,思想是不是还在那里,还在反刍白天发生的事,还在预演明天可能的情况,像一台无法关闭的机器?

这种被思想占据的状态制造了什么?

是不是制造了疲惫——因为思想的持续运转不断消耗能量?即使身体没有做什么,大脑是不是在思想的驱使下不停工作,你感到精疲力竭?

是不是制造了焦虑——因为思想总在担心过去和未来,总在投射问题,总在预设危险?它很少在当下的平和中,不是吗?

是不是制造了分离——因为思想的本质就是制造"我"和"你"、“内"和"外”、“我们"和"他们"的分裂?在那些分裂中,孤独、对立、冲突是不是产生了?

从思想中解脱首先是发现什么?是不是发现:你不是思想?

思想在那里,它们来了又去,但有某个东西能觉察到思想、能看见思想,不是吗?

那个觉察是思想本身吗?还是它更基本、更宁静、更广阔、更稳定?

如何发现这一点?是通过相信、通过理论吗?还是通过直接的观察?

通过观察什么?观察思想?

当你能看着思想升起、运作、消失,不被它立刻带走,不立刻认同它,不立刻相信它,你还完全是思想吗?

因为如果你就是思想,你能观察它吗?观察者和被观察者必须有某种区别、某种距离、某种空间,不是吗?

但小心——这是创造另一个"我"作为观察者吗?是建立一个"更高的自我"来控制"低级的思想"吗?

如果"观察者"和"被观察的思想"都被思想化,那不又是思想制造的新分离吗?不又是同样的陷阱吗?

真正的观察是有观察者的吗?还是只有观察本身、只有纯粹的觉察、没有一个"我"在觉察?

这很微妙,但至关重要,不是吗?

从思想中解脱是不是也意味着思想有它的时间和空间、有它运作的领域和静止的时刻?

工作时,思想专注于工作——计划、分析、解决问题。这是必要的、是恰当的,思想在这里发挥它的功能,不是吗?

但工作结束后呢?思想也应该结束吗?还是它继续在头脑里重播今天发生的每一个细节、反复计划明天的每一个步骤、担心下周可能的问题?

就像你用完工具会放下它,不会一整天拿着锤子到处走,你用完思想是不是也能放下它、让它休息、让头脑安静?

这需要什么?

是不是需要觉察——觉察到思想何时必要、何时只是习惯性的喋喋不休、何时是在解决实际问题、何时只是在制造虚假的问题?

当它是习惯性的、当它是不必要的,你能看到它吗?能不跟随它、不喂养它、让它自然消退,像波浪退回大海吗?

从思想中解脱是到达一个永远没有思想的状态吗?是进入某种永恒的空白吗?

那是幻想吗?是思想对"解脱"的想象吗?思想会来、会去,这是大脑的自然功能,不是吗?

解脱是不是意味着根本改变与思想的关系?

思想不再是主人,而是工具?不再是国王,而是仆人?

它在需要时运作,在不需要时安静?

它提供信息,但不做最终决定?

它参与,但不主宰?

而你——不是思想构建的"我”,不是记忆和观念的集合,而是那个能容纳一切的觉察、那个超越思想的临在——你是自由的吗?

在那个自由中,思想可以存在,但它还束缚你吗?

你用它,但被它定义吗?

你觉察它,但认同它吗?

你生活在思想制造的虚拟实相中吗?还是也在直接的、活生生的、超越思想的实相中?

那个生活有什么不同的质量?是不是更轻盈、更鲜活、更有创造力、更完整?

因为你不再被思想的重量压垮、不再被思想的限制束缚、不再被思想的恐惧驱使?

你自由了——是从生活中逃离吗?还是在生活中自由,即使思想还在那里,即使挑战还在那里,即使世界还是原来的样子?

自由在外在条件吗?还是在内在的理解、在与思想关系的转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