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我所欲也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孟子·告子上》

鱼是我想要的，熊掌也是我想要的。两者不能同时得到，舍弃鱼而选择熊掌。生命是我想要的，义也是我想要的。两者不能同时得到，舍弃生命而选择义。

这是中国文化最著名的moral declaration：

舍生取义（sacrifice life for righteousness）

但这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义比生命更重要？

什么是义？

义（yì）=righteousness, rightness, appropriateness

在儒家：

仁（rén）=内在的love和compassion

义（yì）=外在的appropriate action

关系：

仁=动机（motivation）

义=行为（action）

仁告诉你"爱他人"——

义告诉你"如何在具体情况下行动"。

义vs利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论语》（孔子已经说过，孟子发展）

孟子更radical：

“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

完全reject利作为motivation。

不是说：

利是evil（恶的）——

而是：

义应该是primary motivation，

利at most是byproduct，不是goal。

义的特点

1. Unconditional（无条件）

不问：

  • 这对我有利吗？
  • 我会得到什么回报？
  • 其他人会知道吗？

只问：

  • 这是对的吗？

2. Context-sensitive（因地制宜）

义不是abstract rule——

而是在specific situation中判断什么是appropriate。

这需要practical wisdom（phronesis / 权）。

3. Takes priority over everything（优先于一切）

包括：

  • 生命（舍生取义）
  • 财富（不义而富贵，于我如浮云）
  • 权力（不以天下易其心）

义=absolute moral imperative（绝对的道德命令）。

大丈夫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孟子·滕文公下》

富贵不能使他腐化，贫贱不能使他改变，威武不能使他屈服，这就是大丈夫。

大丈夫（dà zhàngfu）=真正的男子汉（but可以extend to任何人）

特征：

1. 富贵不能淫

“淫”=过度、腐化

即使rich和powerful——

不被luxury和privilege腐化。

保持道德integrity。

2. 贫贱不能移

“移”=改变、动摇

即使poor和low status——

不改变moral principles。

不因desperate而做unethical事。

3. 威武不能屈

“威武”=power、threat

即使面对暴力和threat——

不屈服、不妥协moral principles。

Moral courage>physical fear。

这是stoic ideal（斯多葛理想）的中国version：

Inner fortress that no external force can shake。

浩然之气的实践

（我们前面讨论过浩然之气，这里讲如何cultivate）

“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

——《孟子·公孙丑上》

关键phrase：

“集义所生”=通过积累正义的行为而产生

“非义袭而取之”=不是偶然做一次义就获得

浩然之气（moral courage/qi）：

不是sudden enlightenment——

而是gradual accumulation of righteous actions。

Each time你做对的事（即使difficult）——

你的浩然之气增长一点。

Eventually，它becomes so strong——

“塞于天地之间”（fills heaven and earth）——

你有unshakable moral confidence。

舍生取义的案例

1. 历史案例：文天祥

文天祥（Song dynasty，1236-1283）：

南宋灭亡，被元朝俘虏。

元朝offered他high position if他投降。

他refused，写下《正气歌》：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最终被处决。

临死前：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孔子说成仁，孟子说取义，只有尽了义，才能达到仁。读圣贤书，学的是什么？现在之后，差不多可以无愧了。

这是"舍生取义"的literal embodiment。

2. 现代案例：Civil rights movement

Martin Luther King Jr.：

面对：

  • Violence
  • Arrest
  • Threat to life

选择：

Continue fight for justice——

最终assassinated。

他的famous quote：

“Injustice anywhere is a threat to justice everywhere.”

这是义（justice）的universalist version——

和孟子的spirit一致。

3. 日常案例：Whistleblowing

Whistleblowers（举报人）：

Expose wrongdoing在组织内——

面对：

  • 失业
  • Legal trouble
  • Social isolation

但选择：do what’s right。

这是现代的"舍生取义"（虽然not literal death）：

sacrifice personal interest for righteousness。

义vs法

Confucian righteousness（义）vs Legalist law（法）

法家：法律至上

韩非子、商鞅：

  • 明确的法律
  • 严格的enforcement
  • 无例外（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优点：

  • 可预测
  • 不依赖个人判断

缺点：

  • 僵化
  • 无法涵盖所有situations
  • 可能产生unjust结果

儒家：义优先

孟子：

  • 义（rightness in context）>法（fixed rules）
  • 需要judgment和wisdom
  • 可能违反letter of law以fulfill spirit

例子：父子相隐

（我们在孔子那里讨论过）

儒家：父子之间的loyalty>法律的obligation to report。

这是controversial——

但reflects：

人际关系的moral claims>abstract legal obligations。

现代张力

现代法治社会：

需要：

  • Rule of law（法治）
  • 但also：moral judgment（义）

有时两者conflict：

Civil disobedience（公民不服从）：

  • 违反law（civil法律）
  • 但follow higher justice（moral法律）

例：Rosa Parks refusing to give up bus seat

Technically违法——

但morally right（义）。

这是modern form of “舍生取义”（sacrifice for justice）。

权：灵活的义

“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权也。”

——《孟子·离娄上》

男女之间不直接接触，这是礼；嫂子掉水里，用手拉她，这是权。

“权”（quán）=

  • Flexibility
  • Adaptation to circumstances
  • Exception to general rules

礼（general rule）：男女授受不亲

但在emergency（嫂溺）：

权overrides礼——

救命>礼节。

这shows：

儒家ethics不是rigid rule-following——

而是context-sensitive judgment。

义requires权（practical wisdom）：

知道什么时候follow rule，什么时候break rule。

这和Aristotle的phronesis（实践智慧）类似：

Knowing the right thing to do in this specific situation。

现代的道德勇气

1. Speak up

在workplace、social settings——

当你看到wrong：

  • Harassment
  • Discrimination
  • Unethical practices

义requires：speak up——

即使：

  • Uncomfortable
  • Risk to reputation/career
  • Others might not support you

This is浩然之气in action。

2. 抵制同伴压力

Peer pressure to：

  • Cheat
  • Lie
  • 参与unethical activities

义requires：说no——

即使：

  • Seem uncool
  • Lose friends
  • Miss out on benefits

“威武不能屈”——

现代版：peer pressure不能屈。

3. 牺牲personal interest

有时doing right要求：

  • 放弃promotion（如果需要unethical means）
  • 失去relationship（如果toxic）
  • 减少income（如果from questionable source）

这不是字面的"舍生"——

但is舍弃personal interest for义。

批评与限制

1. 谁定义"义"？

如果义=absolute moral imperative——

谁决定什么是义？

不同人、不同文化有不同ideas of justice。

如果everyone认为自己的cause是"义"——

可能lead to conflict和intolerance。

例：Religious extremists also claim moral righteousness。

需要：

Humility about one’s moral certainty——

即使committed to justice。

2. 殉道的代价

“舍生取义”——

Noble，但is it always wise？

有时：

Living to fight another day>dying for principle。

Strategic compromise>martyrdom。

例：

如果文天祥接受position——

他could’ve done good for people under元朝。

Death为了honor——

但who benefited？

也许有时：

Pragmatism>absolute principle（controversial）。

3. 忽视后果？

Deontological ethics（义务论）：

Do what’s right，不管consequences。

Consequentialist ethics（后果论）：

Judge action by its consequences。

孟子倾向deontology（义>利）——

但有时：

Considering后果也是responsible。

Blind adherence to principle without考虑harm——

可能是moral recklessness。

如何培养义？

1. 明辨是非

首先：

Develop moral discernment（是非之心）——

什么是right/wrong in various situations。

How：

  • Study ethics和cases
  • Reflect on your experiences
  • Discuss with wise people

2. 积小义成大义

“集义所生”——

Start with small acts of righteousness：

  • 诚实（即使small lie would be easier）
  • 公平（即使unfairness would benefit you）
  • 勇敢（即使standing up is scary）

Each small act：

Strengthens your moral muscle。

3. 找到role models

“见贤思齐”——

Look for examples of moral courage：

  • Historical figures
  • Contemporary heroes
  • People in your life

他们的stories inspire和guide you。

4. 预演困难situations

Mentally prepare for moral dilemmas：

“如果我面对X situation，我会怎么做？”

Pre-commitment helps——

When actual situation comes，you’ve already decided。

一个问题

在pragmatic、利益导向的现代社会，

“舍生取义"是过时的理想主义吗？

还是我们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它？

我认为：More needed than ever。

在一个where：

  • Everything is transactional（交易化）
  • Success measured by wealth/status
  • Moral corners cut for advantage

We need people who say：

“Some things are not for sale。”

“义>利。”

“我的integrity>我的career。”

这不是naive idealism——

这是what makes us human，

区别于purely calculating machines。

你生活中有哪个moment——

需要你"舍X取义”？

（X=not necessarily生，but something you value）

你会选择义吗？

孟子would say：

That choice——

That’s when you become大丈夫。